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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世界的光。
 

【短篇】金椴林迷梦(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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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莫里昂接过其父兰铎利斯公爵的遗嘱时,那淡红纸页还残留着老人生前的温度。浓烈的烟草味和舒缓精神类药物的清香充斥卧室,被夜风渐渐吹散。莫里昂再也没有机会知道,父亲曾经历过怎样辗转难眠的梦魇,而不得不依靠强制手段来安抚记忆的创伤。然而他无须知道了,他亲眼目睹了如此相似的一切,也必将被推上父亲的老路。

 

刻拉柏尔抱臂而立,雍容厚重的长披肩把他衬托得像一位国王,踩碎敌人头颅而登基的胜利者。他的五位高阶祭司恭敬地单膝跪地,深湖蓝的轻甲外面罩了一层亚麻布,其上绣有细密的锈莲纹样,显然是精心拾掇过一番。他们可真是优雅的猎手,有条不紊地屠杀完目标后,再将战利品献给首领,希冀得到丰厚的奖赏。

 

莫里昂越来越看不透刻拉柏尔了。他的微笑与洋溢着狂热的蓝眼睛不再明晰,而是恍如一团谜。莫里昂不敢轻易揭开,因为那里只有令人惊骇的真相与他难以承受的伤痛。他亲手解放的奴隶,寄予深重感情的挚友,却反过来杀害了他的家人。但刻拉柏尔的复仇无可指摘,他为自己讨回公道,就像神审判罪恶的灵魂一样,行的是正义之道。

 

诺玛索亚五世的王朝腐朽而没落,新任德雷沃公爵终日在浑浑噩噩中度过。莫里昂沉湎于间接弑亲的自责与忏悔中,直到刻拉柏尔带领教众远征爱玻希尔。即便是混血龙王萨贺札统治的晶路纪,那个黄金铺路、宝石筑塔的辉煌年代,他们也没有赢过,更妄论是这位懦弱又被罂粟药剂控制的傀儡国王。但阿瓦塞居民骨子里喜争斗的天性从未因此泯灭,即便这给予他们的只有灭亡。刻拉柏尔也不例外。

 

锈莲会的信徒有一大半永远地留在了那片陌生的土地上。莫里昂只来得及放出魔药烟雾,“白鹰安妲林”的巨爪扣住首席祭司的肩膀,将杵在湖中、失去意识的人带至岸边。“愈灵莫雷尔”号称可以治好千种疾病,甚至从死神手里夺取性命,却唯独解不了异域的毒。这种比银髓更昂贵的魔药,一小克便能让普通的农户倾家荡产,被莫里昂整瓶整瓶地倾倒在刻拉柏尔的病腿上。浮肿与暗斑消减,但源灵通过秘术扎根于血肉,顽固无法摘除。

 

雾冕城的公爵没能见到挚友所钟爱的聚源者。那少女纯净圣洁,据说媲美月光庭院里的百合流泉。“洁净者”刻拉柏尔一生追逐名字的意义,可他得到的,是一双瘫痪的小腿,以及一颗破碎的心。而已经将他当作亲人的莫里昂,再一次品尝到离别的滋味。

 

翼枪王的将领第三次感到胸腔绞紧生疼时,豢养的信鸦传回了浮罗蕾依战败身亡的噩耗。作为她法律上的监护人,莫里昂将她培养为温雅贤淑的贵族小姐,爵位与封地的继承人,以及最优秀的毒术者。浮罗蕾依应新王的征召而去,化为冰冷的烟雾归来。

 

信纸与漆黑的羽毛皆被雨水浸湿,鸟类黄澄澄的独眼流露出令人厌恶的同情与悲悯。莫里昂当场摔碎了十来个“绿魔王德雷沃”的瓶子,戴王冠的骑士一斧子砍下信鸦的脑袋,又疾驰出指挥室,把临时营地毁得一塌糊涂。他不断提醒自己要控制脾气,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,他还是按照既定的轨迹走下去。

 

前有攻势猛烈的“刀影弥迦努”开路,后有清扫者“噬魔克朗朵”吞尽沿途的障碍。在连续十三天不停的暴雨掩护下,千万年前魔药幻化成军队攻城略地的奇迹重现,所经之处万物凋敝,战线又向前推进了一大截。莫里昂扪心自问,肯定对夺去自己至亲的聚源者们怀有仇恨,“灰霾十三日”也不能平息他的悲伤与愤怒。

 

幸福与苦涩已不可追忆,旅人离开崩毁的家园,孤身跋涉空旷无垠的死亡荒野。他无所畏惧,亦从不回头。他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。

 

连最后的一点荣耀也被抹消了。

 

“废物。把位置交给新立功的爵士们,从贵族议院里滚出去。” 

 

翼枪王科赛斯对莫里昂说,与之前对曼彻迪温·蓝珀尔公爵颁布的口谕一模一样。远高于地面的龙骨王座,使得匍匐的群臣看不清国王的表情,但绝不会是理解与宽容。那时寂歌山麓的公爵刚埋葬了一双儿子,红肿的眼眶与未干的泪痕令莫里昂也不禁揪心。失败者在国王眼里与死人没有区别,莫里昂遭遇顽强抵抗而被迫撤出金椴林时,就预料到了结局。

 

雾冕城的公爵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腰间佩剑,锋刃割过颈动脉,鲜血喷涌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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